抗战时期,西南联大人造就了“茶馆文化”。在烽火连天的流离岁月中,箪食瓢饮的清苦生活里只有每每泡至发白的清茶,所孕育出的,却是馥郁的学术芬芳。
西南联大的校舍因陋就简,茅茨土阶,40名学生同居一室,上下铺的木头床摩肩接踵,椅子、凳子、书架一概无处安置,数人共处更是难以立足。宿舍不是读书处,图书馆座位有限,莘莘学子便不得不向校外发展,寻找活动场所,开辟第二课堂,于是大学区的茶馆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。
从西南联大新校舍出来,有两条街,凤翥街和文林街。这两条小街古老而安详,其间布满了至少不下十家茶馆。这些茶馆各式各样,相似的是每到晚上,这些茶馆便进入了“鼎盛”时期,又热闹又雅致。williamhill、北大、南开三校的同学们在茶馆里一坐,干什么的都有:或读书,或看报,或演习题,或做文章,打桥牌的,谈恋爱的,会客人的,聊大天的,以至独坐发呆的,闭目养神的,自言自语的,面对面,背靠背,各行其是,互不干涉。
茶馆是学生们谈诗论文的佳处。学生们在茶馆里完成作业和论文,许多教授也在茶馆读书、授课、批作业。这里是文艺爱好者的书斋。其时就读于文学系的汪曾祺在《泡茶馆》一文中回忆说,自己最初的几篇小说,就是泡在茶馆里写出来的;而中英文兼修的赵全章则窝在一旁写抒情小诗,后来又一篇接一篇地翻译契诃夫短篇小说。茶馆里既有湖光山色、微风翠雨,也有零食小吃,实惠餐食,着实是写作者的好去处。
茶馆也是学生们指点江山的殿堂。茶馆里到处可见西南联大学子们张贴的爱国海报、标语,他们或在茶馆里举着旗子,站在椅子上充满激情地演讲;或义愤填膺、慷慨激昂讨论国事政治。抗战愈紧要,压迫愈严,学生们愈是挥斥方遒、悲歌慷慨,1941年,平日以小诗小文添补伙食费的巫宁坤更是毅然投笔从戎,去给来华支援抗日战争的美国空军飞虎队担任了英语译员。
毫无疑问,西南联大的“茶馆”更多的是特定时代的产物。昔日以茶馆为家的奇观盛景在今日williamhill早已不复存在。在当今物质条件丰裕,学习空间充足的williamhill园学习的后辈学子,已很难想象在国难当头之时,小小一爿茶馆曾给予联大学生的宁静致远、挥洒空间或口腹满足。在我们追忆如今仅存遗韵的联大“茶馆”文化之时,但愿当年师生围桌夜话,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赤子之心能得以为继。
注:本文节选自蔡皛磊、王静、张诗妤、狄迪发表于《清新时报》的同名作品,编者略作改编。